认真付出,成熟接受。
我也许没有才能,但我写得认真,也写得痛快。

【萨艾/艾萨】当我念起我的名字

——Sabo

——Ace

因为你在我的名字中


Summary:17岁的萨博在执行任务时丢失手帕而与黑桃海贼团团长火拳艾斯相遇,二人意外被手铐捆在一起,只好前往几十年前寻找钥匙,直觉告诉萨博,艾斯有件事一直瞒着他。

注意:全文2W5,会出现较多原创人物。


正文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倒霉透顶的小偷。

        以小偷玫瑰香水闻名于世的岛屿,似乎同样是小偷狂欢的巢穴,萨博乔装为旅客调查岛情时,随身的小包被人悄悄摸走了。

        萨博并非没有发现小偷,只是当时的情况他不易声张引起太多人关注。等小偷自以为办得天衣无缝,准备找个饭馆大快朵颐时,就被他从背后无声无息地轻轻按住肩膀。

        随后小偷在幽暗的巷中,免费享受了一顿肩膀脱臼又复原的按摩,直到萨博微笑着建议体验颅骨项目,那人才哭哭啼啼地老老实实吐出了行窃的始终。

         萨博将搜来的钱包都物归原主后,依然没有找到他最关键的东西,写有他名字的手帕。

         那是他被龙捡到时就待在身边的、唯一与他过去紧密相连的物品。按照小偷的说法,手帕因为看起来不值钱,而被顺手丢在了十字路口,在这段时间内很可能被其他人捡走了。

        下午一点零一分,苦寻无果后萨博走进一家街牌号为320的餐厅碰运气,恰好在前台望见一人的手边摆着条形似他手帕的柔布,他谢过服务员的热情招待后直径迈向那人。


        这座岛屿本就是座夏岛,此时又处于盛夏,最为炎热磨人,饭店里的人们也大都没什么精神拉扯家常,只有西侧有一桌人在划拳吆喝着什么。

        因为无法反驳克尔拉的“为什么会有人在夏岛穿得严严实实”,萨博只留下平日的礼帽,身上穿了件蓝底叶纹的衬衣与长到膝盖的沙滩裤,再搭配一双遮掩容貌的墨镜,颇有度假的气氛,前提是他没有执着地把手套也戴起来。

        那靠坐在木椅上的人单腿屈起,看起来是个与他同龄的少年,只挂了件黑底火纹的长袍,胸前的纽扣一颗都懒得扣起,脖上挂着一串赤珠,腹肌边的腰带似乎不太合身,留有很长一段塞进裤带,看起来也像是经过的旅客。


         “赏金猎人?改天再来吧。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没空收拾你。”少年将帽子盖在脸上遮光歇息,传来的嗓音有些闷沉。

        但他没有如愿等到人离开的脚步声,取而代之的是对面木椅被拉开的轻响。

       萨博取下墨镜挂在衣领口以表尊重,半含着歉意道:“我并非是赏金猎人,只是游客而已,很抱歉打扰先生休息了,我想冒昧问一句,先生的这条手帕来自哪里?我在其他商品店里都没见过。”

        少年感到有些奇怪,随后答道:“是我一个重要的人的东西,我也不清楚。”他的帽上有着一哭一笑的表情装饰,从帽下透来的嗓音让人很难分清此刻他的心情属于哭与笑中的哪一个,又或者都囊括其中。

         萨博打量着那条手帕缓缓继续道:“说来也巧,我也有一条相似的手帕,对我而言也非常重要,只可惜我先前不小心丢了。”

        他垂眸凝视着少年手边的柔布,依稀能透过人的指缝窥见布上的笔迹,“我记得这条手帕写着的是Sabo,写字人的习惯是写S时上半个圆弧较小,且b的一竖为斜写,因为连笔而会有轻微的字痕。”



        “……呵,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你的手帕?”

         少年轻笑一声,字音从口舌间挤出时已烧上了几分怒意,“这条手帕确实是我失而复得的,但你错在不该来找。我可以告诉你,在上面写名字的人就是我!!我不可能不认识我的笔迹。我本来还在奇怪谁捡了他的手帕,看来你不打自招了!你不仅把它占为己有,还敢在反面乱涂写上A!”


         萨博闻言沉下眉,他自失忆起七年来都无人问津,连寻人启事都未曾看见一张,又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个人说是知道手帕的始末。

         他没想到这人会为了一条手帕而谎话连篇,便直接伸手想要抢回手帕,却未曾料到少年快他一步,死死掐住他的手腕,二人的手僵持在桌上。

        餐厅西侧的木桌与此同时发出巨响,醉汉骂骂咧咧地站起,似乎在和倒喝彩的同伴争论什么。

        少年橘色的牛仔帽因刚才大幅度的动作而掉落到地上,哭脸与笑脸倒挂反转,似是一出戏剧,错位看时宽大帽檐如同舞台,上端是僵持的二人。




        “……萨,萨博!?”


         少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嘴唇颤抖了几番才磕磕绊绊地念出了他的真名。

        萨博感觉到握紧他手腕的手越发用力,少年的大拇指恰好抵在他的脉搏上,似是在确认着他的存在,他以为少年是靠着手帕的名字猜测的,但很快这个想法被彻底推翻。

        因为他真真切切撞见少年眼中不加掩饰的喜悦与兴奋,他可以笃定自己与面前的少年是彼此相识的,甚至不仅仅相识这么简单。


        “我和你难道……”

        萨博话音未落。

        二人便同时感受到一副手铐挂到了彼此的手腕上,咔得一声,酒臭扑鼻而来。

        酒鬼的脑子迷迷糊糊,根本看不清二人僵硬的表情,只顾着对同伴们口齿不清地呼喊道:“你们都看好了,老子可是大海贼,寻宝得到的这个是大秘宝!这个手铐到死都不可能解开的!不信你们都可以试试。”

        萨博与少年错愕地对视一眼,二人遂尝试挣脱手铐,却根本触摸不到铐身,手铐在锁上的瞬间便开始虚化,最终在肉眼中匿迹,偏偏手腕又感觉不到重量存在,但两人尝试移动后,发现距离被死死限制在了三米之内。

       祸不单行。

       就在这时,厕所里竟走出一名捂着小腹的中校,他哎呦喂地扶着墙吃力走路时,撞见了正在哈哈大笑的酒鬼,便抬手做了个手势,饭店里站起一批身着便服的士兵,酒鬼恰好在此刻回头与他四目相对。

       前者僵硬地扭回头,酒吓醒了一半,拔腿就跑,后者刚想追出去,就猛然瞄见了被铐在一起的二人,于是微笑道:“呦,这不是新人火拳艾斯吗?”


       区区中校自然不足为惧,但手铐的存在会限制二人的发挥,而且当务之急是与眼前人好好交流一番。

        背对中校的萨博戴墨镜,隔着黑色的镜片与艾斯交换了个眼神,紧接着二人默契地踹翻了几个莽撞袭来的小兵,起身时他们还记得顾限制的距离,却在落地后忘了一干二净,各自朝着不同的出口冲去,二人跑出不到几步就被无形的锁链猛地拉回,嘭得一声相撞到一起,头昏眼花地摔在一片残破的桌椅之中。

        “你不是说左边?”

        “你不是说右边?”

        两人诧异地望向彼此,以为对方刚刚已和自己在眼神中达成深刻共识。

        不容他们多加思考,中校挥着拳头砸来,萨博先一步抱住艾斯向左滚去,艾斯则在翻滚间握紧萨博的手臂,这一次,二人在狼狈起身后终于跑向同一方向。

        震惊之中的老板终于回神,跑走的三个人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吃了霸王餐,他的惊呼声从通向四面八方的的窗户口涌出。

        萨博正专心在脑中展开小镇的地形图,突然被身后刹车的艾斯猛地扯住,他险些因惯性而滑倒,回头只瞧见艾斯毫不顾忌逼近的追兵,正举起帽子对着在二楼跳脚的老板弯腰,真诚地大喊感谢招待。

        “你这是在挑衅吗?”萨博扯了扯嘴角。


        “我在很认真地道谢啊。那个店的魔鬼椒味道还是很棒的!”

        艾斯戴稳帽子朝萨博笑道。

       萨博望着他阳光的笑容一时语塞,突然觉得这奇怪的礼貌好像也挺合理,并且认真考虑起来以后自己要不要也试试看。


         二人混入拥挤人群中逃过了追兵,与人群擦肩而过时还染上了路人身上小偷玫瑰的香水味,躲入阴暗的小巷后香水的气息尤为明显,与不远处的酒臭味在干燥的空气中相撞弥漫。

         小巷的另一头酒鬼靠着墙壁喃喃自语,他窥见士兵们离开后正想要迈腿离开,倏然被背后伸来的两只手按住了肩膀,他回视萨博与艾斯如出一辙的笑容,冷汗滚过额稍。

         

    

            



         “……所以你们两个只顾着吵架,一时疏忽被人锁在了一起?”

        丢斯靠着木桌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从早上发现艾斯没带钱包登岛起,他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他原以为艾斯最多带着一帮怒火中烧的饭店老板回来,没想到这次还带了个紧追的中校,怀里夹着个哭兮兮的酒鬼,手上还牵着个陌生的金发男人,多亏了那名中校关键时刻再次腹泻,他们才顺利从码头逃出。


        “你这不是一早就清楚了吗,丢斯。”

        艾斯自然地开了瓶酒递给萨博。


        “你刚刚带着一路人突然跳上船,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也不说,只让我打你一拳看看是不是梦,我怎么清楚事情的经过。要不是斯卡尔看见追兵,我们就毫无防备地被击沉了。”丢斯叹了口气,“我看我们之间你更适合丢斯这名,出去一趟竟然被酒鬼锁住了。”

       艾斯不明所以地望向萨博,后者自然而然地解释道:“丢斯一词一般指桥牌与骰子的两点,代称霉运。”

       艾斯闻言勾住丢斯的脖子,揉了揉丢斯的头发表示不满,丢斯嘴上埋怨着艾斯给他取的这个名,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沿用至今。

        丢斯勉强从艾斯的手中挽救回发型,仔细打量起面前略显拘束的萨博,他这才回想到眼前的人刚刚和艾斯十分默契,就像曾经无数次遇到问题时,此人总会第一时间地为艾斯解释情况,偏偏双方似乎都还没意识到这点。

        “不介绍一下吗,艾斯?”丢斯问道。


         谁料话音刚落船舱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桌边趴着的酒鬼时断时续的打呼声。

        萨博对着艾斯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只能肯定眼前的少年与自己相识,并且对于手帕的来由有所了解。对方在饭店时眼中的喜悦不假,但他七年来无人过问也是真。

       来得路上他只来得及和艾斯交代自己的失忆,之后便被追兵打断了,他连当时艾斯的轻声回复都没能听到。

        此刻二人的身份像是素不相识的熟人,又像是彼此相识的陌生人,但无论如何,这两个答案都听起来暧昧又矛盾。



        “……就当重新认识一次吧。”

        艾斯先一步打破僵局,“老子……不,我是波特卡斯·D·艾斯,这条船是我成立的黑桃海贼团,我身边的这位是玛斯库德·丢斯,我的大副,其他船员就是你刚刚见过的那些,他们都很不错吧。”

       艾斯谈起黑桃海贼团时眼中不自觉有着明耀的骄傲在闪烁,但不同于利益熏心的商人们夸夸其谈自己的家产时的趾高气扬,他自豪地露出笑容的模样,更像是心急地想要和朋友分享喜悦的大男孩,就连那些奇怪的礼仪都也因此瞬间热情友善了起来。


         “我是萨博,很高兴认识你。”

          萨博习惯性地隐瞒身份不谈,这对于他的同事而言是最基本的素养,不在未确定情况时轻易展露身份立场,即使是朋友,之间有秘密也是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他话刚出口便由衷生出了后悔的情绪来,因为他捕捉到了艾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但不等他再多解释什么,艾斯便率先拉低帽檐转向一旁呼呼大睡的酒鬼。


         被海水泼醒的酒鬼终于从梦里的温柔乡里醒来,他一抬眼便瞧见一群人围着自己,蹲在他面前的艾斯正轻轻活动着手部关节,他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

        手铐来自他打劫的一条商船,商船里有着传闻中的海贼纸面狐的秘宝,他便从一个宝箱里拿出了个手铐去和同伴炫耀,其用途和功能也大多是道听途说来的,没想到真的有效。


        “海贼纸面狐?”丢斯蹙起眉,“这种传说中的人竟然真的存在,还留下了宝物。”

        “你知道什么,丢斯?”艾斯好奇地问道。


         “你没听过吗,艾斯,就是那个纸面狐的故事。纸面狐只是他的代号,他真名是克兰 ,似乎因为童年的高烧而失去了嗓子,也因此有人直呼他为哑巴克兰。传闻中他是罗杰时代的海贼,身高八尺,面戴纸狐面具,他的性情喜怒无常,成名后都没去看过自己的亲弟弟,只会寄信过去。

        丢斯顿了顿继续道:

       “但其实更有名的是纸面狐宝藏的密码,传闻中纸面狐每年都会买一束玫瑰献给无名墓碑,人们也都猜测那是纸面狐的恋人,纸面狐克兰死后他的朋友中也有人透露过说密码是他恋人的名字……但不过我的家乡要是有人拿纸面狐的故事求婚的话,只会被视为不务正业,我倒是觉得纸面狐在这点上是个深情的人。”

         “对!我捡到的那个大宝箱上确实有个密码锁!”酒鬼险些呛到,他赶忙接道,“那个锁碰运气是开不下来的,唯一的线索只有上面挂着的海螺,我可以带你去我的船上找。”


        一早就追踪到酒鬼身份的情报专家斯卡尔轻敲门扉,送来的正是查获得来的海螺,几人商量不出有效的办法,只能到甲板上尝试吹响海螺。

        艾斯迎着风向海螺内鼓劲送气,海螺只能轻微发出几声呜咽,被掀起浪花的海风轻易裹挟碾过,脆弱的声音几乎不能在人的记忆里留下痕迹,海水依然兀自翻腾流动着,什么都没有因此发生。

         “可能是吹得方法不对?”萨博接过海螺再次尝试依然无果,二人盯着巴掌大的海螺苦恼地研究起来。

 

         “你不会骗我们吧。”

        丢斯瞄了眼盘腿坐着的酒鬼,却撞见对方震惊的神情,他顺着方向回头望去,一时间连声音都难以发出。

         那是一头几近透明的独角鲸,无声无息地飞跃到空中,流线型的身躯上附带着的水珠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它将尚未反应过来的艾斯与萨博吞入口中,随后消失在于船的另一侧,整个过程只泛起轻微的涟漪。


        “艾斯!!”

        丢斯急忙冲到船舷边却无迹可寻,他抓起酒鬼的衣领愤怒质问。


        后者同样不敢置信,结结巴巴道:“明明……明明很多人吹过都没有反应,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会……”

        “丢老板现在怎么办?艾斯老板和那个先生一起消失了,我从未得到与这种生物相关的情报。”斯卡尔不安地问道,他恰好也遥望见了这不可思议的场景。


         “立刻去通知沃雷斯,他是我们所有人中最熟悉水性的,其他人协助沃雷斯调查。”

        丢斯深吸一口气,“不论如何,我们都在这里等艾斯回来,他是我们的船长,我相信他不会有事,他可是要超越海贼王的男人。”


        




        被巨物吞下的滋味并不好受,翻江倒海的间萨博几次撞击到独角鲸的内部,好一阵天翻地覆后他听见了响亮的鲸鸣,紧接着他们被独角鲸吐出,滚落到一片沙滩上,手臂与腿上全都狼狈地黏上了一层使人不适的沙粒。

         萨博吐出嘴里的沙子慢慢爬了起来,墨镜碎裂了一半,湿衣服黏在身上颇为难受,他只好迎着风敞开衣露出胸膛,却莫名执着地不肯卸下手套。

        身边的艾斯看起来比他更不好受,独角鲸的嘴中有少量的海水,身为果实能力者的艾斯只觉得手脚发软,身前的萨博向他递出手。

        但萨博没有来得及等到艾斯的回应,他先一步收回手,以手肘击中身后偷袭者的肋骨,被击飞的海贼吐了口血,踉踉跄跄爬起来后大声嚷嚷着跑回树林。

        萨博借机观察起四周,远处的山崖飞流着冒着一层白烟的瀑布,河岸边有着十几艘小木船。

       二人身侧的沙滩上搁浅着一只深白的独角鲸,看起来非常的虚弱,体型也比吞下他们的鲸要小得多,它半合着眸温和地轻轻蹭了蹭抚摸它的艾斯。

        艾斯直接脱去了被海上沾湿的长袍,长期的锻炼使得背阔肌与斜方肌展现出优美而具力量感的弧度,抬手时手臂上的纹身映入了萨博眼中,他不得不在意起那个特殊的S,是偶然的错误,还是必然的深意?

        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与他相关。

        “我们大概是被卷入冲突中了。”艾斯回头说道,萨博点头回应,二人同时转身面向树林中举着火把靠来的海贼们做好战斗准备。

         他们各自分开时都是独自作战的好手,但被锁在时就要另当别论了。

        那锁链无形且没有重量感,起初他们还能有所顾忌,一旦专心投入与敌人的作战中,便彻底将其抛之脑后了。

         萨博朝着扛有巨斧的海贼勾了勾手指,那人的斧子已被他轻易折下了一角,恼羞成怒的海贼飞舞着巨斧再次扑来。

         他正想要一击命中其腹部的弱点,手就被猛地向后拉回,整个人往后一倒,落下的巨斧恰好抵着他的鞋尖,身后的艾斯朝他笑道:“抱歉啊,没注意距离,就当是我帮忙了吧。”

        等到艾斯一拳即将命中敌人面部时,他的手同样被猛地向后扯去,敌人自以为会被打中而滑稽地自觉倒下,手一松把枪掉到了艾斯脚边,察觉不对劲想要爬起时被艾斯以枪抵住脑门,紧张之际被艾斯腾起一脚踢昏。

        艾斯无奈回头,萨博毫无歉意地笑道:“抱歉啊,没控制距离,就当我是帮忙了吧。”


        包围圈的厚度不断增加,二人背靠背处于正中心,他们放下顽皮的架子,开始动起真格。

        艾斯身上的海水干得已差不多,他的掌心凝聚起熊熊燃烧的火焰,萨博感觉到后背的热量时身体不由一僵。

        他虽没有直视那团火,但身后火的温度与声音足以勾起他童年的噩梦,他恍惚感觉到左脸的烧伤似乎一同在迎风燃烧,直到手套上的沙粒触及皮肤,他才恢复了几分冷静,随后强迫自己专心于战斗之中,不免在下手时增加了几分狠厉。


         二人过去的默契在逐渐苏醒,举手投足间他们已能够凭直觉预测身后的彼此下一步的动作,三米的限制似乎不再那么恼人,甚至可以关键时刻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萨博攻向高大异常的棍手小腹时猛然扬起右手,注意力全在下方的敌人未曾预料到,那本在与双刀流海贼纠缠的艾斯借助锁链的拉力跃起,一拳击中他鼻梁,与此同时双刀流的海贼也猝不及防被转身的萨博踢飞。

        萨博站定了一会儿后才望向艾斯那边的情况,意外发现被击倒的棍手身上没有烧伤的痕迹——艾斯竟然没有使用恶魔果实的能力。



        二人的不远处被挤成一团的海贼溃散到地上,他们身边一个带着草帽的年轻人毫不费力地拍了拍手,随后向他们热情打起招呼:“谢谢你们帮忙保护小梦!!”


         “你也不问问他们是哪的海贼?”

        走在青年身后,一个身高八尺,腰上别着长刀的剑士无奈道。

        带草帽的青年倒没有什么戒心,跑去亲昵地拍了拍被唤作小梦的独角鲸,大大咧咧道:“小梦欢迎他们的话,肯定没关系的。”

        “就你?就算有事,小梦也不会和你讲。”剑士挑了挑眉,二人竟然旁若无人地就独角鲸更喜欢谁争论了起来。


         “这是……”

        萨博蹙起眉,他想要上前询问,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但并不是艾斯,艾斯露出了和他同样震惊的神情,他们都没意识到有人靠近。

        来人高约六尺,戴着纸狐狸的面具,以手势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左手手指一捏一张,出现了一份折纸画——迷你的独角鲸鱼嘴里叼着两个人。

        而那边的青年与剑士恰好被独角鲸半咬住了半边身子,两个人争吵的声音却仍不断从鲸鱼嘴里漏出,青年振振有词:“你看小梦多喜欢我,都和我亲密互动了,啊啊啊——小梦你轻点,我知道你喜欢我。”


        “你们两个从来没喂过它的人哪有发言权,它没有把你们两个头咬下来已经是最大仁慈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树林里走来一个戴着眼镜留有特殊胡子的男子,左眼上赫然显着一道刀伤,望向萨博与艾斯的眼神友善,但也暗藏警惕,在扫过艾斯时微微一愣。

        那边的青年终于从鲸鱼嘴里把自己拔了出来,捞出帽子戴稳后不忘一脚把剑士彻底踢进鲸鱼嘴中,他直径走向艾斯与萨博,露出开朗的笑容,这笑容似曾相识,萨博来不及多想便听的青年大喊道:

      “我是哥尔·D·罗杰!你们两个要不要加入我的海贼团!!”


        萨博一瞬间感觉到头在隐隐作痛,疑心自己在做梦,他们竟然见到了年轻时期的海贼王,那个戴有纸狐狸面具的人很可能就是丢斯提到的克兰。

        如果眼前的一切不是特殊恶魔果实制造出来的假象,那么他们便是在被独角鲸吞下后穿越了时空。

       他听见身边的艾斯咬牙切齿道:“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也就是说,你们来自几十年后的伟大航路,错被酒鬼锁在了一起,只能来寻找传说中宝物的钥匙。”雷利靠着船舷抿了口清酒,他笑起来,“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在这片海上确实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感谢理解。”萨博回应道。


        这是一艘中型船,装饰看起来都颇显拙劣,此时的罗杰只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远不及未来声名鹊起的海贼王,在此阶段时就能拥有一艘这样的船已算不错的成绩。

         船抛锚于在浅海,他们附近的沙滩上举行着篝火聚会,罗杰靠坐在在火炬边勾住伙伴的肩膀,另一只手高举着印有樱花图案的酒瓶,唱着七拼八凑组成的民间小调。

        名叫达维特的剑士只顾着打节拍,未注意溜到他脚边的形似晴天娃娃的小纸人,被后者抓住小腿一扯而滑了一跤,在罗杰的大笑中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对着纸面狐克兰指指点点。

        船下之景热闹而又欢乐,倒映在雷利的镜片上,他抬手回应了下正在招呼他的罗杰:“总之罗杰欢迎你们,便是我们整个海贼团欢迎你们。我们恰好也在寻找宝物,你们就一同跟来吧。二楼最里侧是客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雷利走后船上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能偶尔听见风与海浪贴耳的碎语,萨博眺望着沙滩上的场景暗暗勾起嘴角,他微偏头瞥向身侧沉默许久的艾斯。

        显然艾斯对于罗杰非常在意,在罗杰笑着回应再次承认身份时,萨博清楚地看到艾斯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捏起。

        那时几乎是凭着直觉,萨博向后收手压低重心,恰好凭着锁链拉住了骤然挥拳袭击罗杰的艾斯。二人对视了片刻,艾斯这才暂时放下了攻击的意图,也就是在那时他清楚地看见——艾斯眼中杂糅着难以描述的感情,像是与仇人狭路相逢的滔天恨意,又像是几乎与之相背而行的惊喜与期待。

         此刻艾斯背对着沙滩靠在船舷上,篝火的光芒在趟过夜海的浪花后已显暗淡,但足以耀得他后颈的一小截赤珠醒目。

       那一截与剩余的浸在夜里的长段行形成鲜明对比,似是那火生来也有冰冷的另一半,甚至后者的时间更长更久,光芒与温度的狂欢后曾经围绕的人群散尽,只剩下余烬被自己亲手埋入永恒的黑暗中。

        萨博并不感到意外,他只觉得身边沉默着的艾斯令他非常熟悉,他似乎能够隔着记忆的迷雾里察觉自己早已见过这样的艾斯。

        不知名的情绪推动着他伸出手,等他回过神时,手已经冒犯地按住了艾斯的肩膀,他随即尴尬地收回,“抱歉,你没事吧?你似乎很反感罗杰。”

        艾斯扭过头,侧脸被岸边的光芒照亮了几度,似乎有什么要脱口而出,却又在萨博收回手时强行咽了回去,只是故作轻松道:“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而已,况且我以后一定会超越他。”


        说罢艾斯向二楼的客房走去,一路上二人都不知该聊些什么,在进入房间后艾斯将手帕还给了萨博,并出于对罗杰的不信任而提议由他来守夜。

        无形的锁链把二人限制在三米的距离之内,说近不是很近,却让人难以避免地目光接触,说远也不是很远,却足以沉默的帘布在他们之间升起。

       艾斯看起来依然被心事缠着,萨博出于想要化解尴尬而提出自己对童年时期的好奇,于是艾斯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显然萨博挑对了话题,他娓娓道起三个坏小子的故事,谈起蒙奇·D·路飞时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萨博本只想缓和气氛,但没想到这些从艾斯口中道出的过往真真切切让他怀念、向往,甚至想要珍藏在心中。

        二人的气氛迅速升温,笑声不断在从屋里传出。

        萨博从没想过自己曾经喊过那个卡普为爷爷,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个调皮爱闹而又可爱的弟弟。当艾斯揪着自己两边的腮帮模仿着路飞橡胶果实的弹性时,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几乎能够根据艾斯的描述看见三个古灵精怪的小鬼聚在一起,计划着捉弄卡普一番,却搅得整座山鸡飞狗跳的场景。


        “原来我真的想过做海贼啊,我们之前的计划听起来真的很不错。”

        萨博不禁想起第一次做任务时的情景,那时为了躲避追兵他假冒为一艘船的船员搬运货物。登上甲板时他看见迎风潇洒展开的海贼旗,听着船与浪的碰撞声,嗅到风里独属于海洋的咸味,那时他突然想过如果自己是个海贼会怎么样,没想到曾经的自己真的和艾斯一起筹划过奔赴大海的计划。


        “萨博,只要你想来,黑桃海贼团就随时欢迎你。”艾斯倏然一字一顿道。萨博一抬眼便能看到艾斯眼里的认真。

       他想起先前在黑桃海贼团遇见的船员,不常见的鱼人竟然也会出现在那艘船上,其他一些船员一眼便可看出战斗力上的缺陷,但他们都是黑桃海贼团的成员,艾斯都愿意向他们递出手。

        先前他刻意不报身份时,艾斯是有所察觉的,但即使他身份不明,艾斯也愿意向他发出邀请。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他垂下眸道:“我很抱歉我可能……”


        他话未说完,艾斯便轻松地摆了摆手,压低帽檐表示没关系,自己能理解,随后便扯开转向了其他话题。

        结束这个话题是最合适的处理。

        但萨博疑心自己曾不自觉地吃了特殊的恶魔果实,这个恶魔果实一定是专门对付艾斯而诞生的,他竟然觉得自己准确猜到了艾斯此刻的心情。如果他就此结束话题,艾斯一定会陷入牛角尖胡思乱想。

         



        “艾斯,你先听我说完——”

        于是他急忙起身按住艾斯的肩膀。

        突然整艘船晃动起来,骤然倾斜的地面让猝不及防的二人失去重心滚到一起,滚过一层的铁床,最终撞停在窗户边。

        屋外一阵稀里哗啦的酒瓶破碎声,随之而来的是雷利与罗杰的吵闹声,似乎是罗杰想要逗逗独角鲸,没想到后者假意游走后又一声不吭地突然摆尾巴撞船。

        萨博直起半身时,察觉到身下的艾斯收回动作的手,在翻滚中艾斯本能地护住了他的后脑勺,之后想要偷偷收回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只能欲掩弥彰地从一侧挪动摆回身边。

        “你的伤是那时留下的吧,抱歉,如果我当时……”艾斯不由地蹙起眉。

        萨博抬手摸了摸左脸的伤疤,“没什么……你在下午就察觉到我恐火了吧,其实那已经是老毛病了,不严重,别担心。”

        他说着低头望向下方躺着的艾斯。


        没了牛仔帽的遮挡,他迎着窗外的月光清楚地发现艾斯又在皱眉,他想起在艾斯朝饭店老板时,在抓住酒鬼时,在介绍黑桃海贼团时的种种笑容。但他能够肯定艾斯总是不快乐的,因为不快乐多,所以才会在难得快乐时尽情笑容,也因为不快乐的难以抹去,所以他总是下意识地蹙眉。


         他靠着海月看得更清晰了,却也因此想透了在甲板时自己的想法——他突然想要吻艾斯的眉梢。

         不仅仅是那可以对自己撒谎,忽视不管的“突然”,他还确切地希望自己能以吻去抚平那些堆积着不快乐的眉头,甚至沿着面颊上的小雀斑去吻人的耳廓,他不期待能让艾斯不再兀自陷入牛角尖,起码他希望在艾斯多想时能有声音有力地告诉那人,我不这么认为。

        即使此刻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艾斯不去听什么,不去想什么。


        萨博略有些闪避开艾斯的目光,艾斯从没有提到过他们之间有什么更加特殊更加唯一的关系,他却没由来地生出了这些想法。

        刚刚他怀疑自己吃了能猜到艾斯心情的恶魔果实,现在他有理由怀疑,这个果实还有其他附加效果,又或者说所谓的“附加效果”其实才是最开始的。



        为了防止艾斯再胡思乱想下去,萨博轻咳一声道:

        “直到进门前,我都在想我今天简直倒霉透顶,虽然情报已经传给了克尔拉,但我八成是不能准时回到交接处了,回去后肯定要被总部罚削十大桶土豆了。

       但现在我觉得今天是我最幸运的一天,因为我发现原来真的有人等过我,真的有人在关心我。”


       萨博捏紧手帕,望向艾斯的手臂,

       “我在十岁时被龙先生捡到,之后就加入了革/命军,虽然起初是有些不适应,但那确实是我的选择,即使我们没有分离,在未来我也会最终加入他们,因为那是我认定,想要去做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害我不能成为海贼。

        但不意味着我放弃了做海贼,抛弃了我们过去的梦想。艾斯,你左臂的旗印是我们当年的约定,现在依然是。你刚刚向我发出邀请了吧!我听见了那就不能收回了 ,怪就怪你的发小蛮不讲理吧。到时候我就算坐你船顶上也不会走了,等天龙人的统治被彻底推翻,我们就重新找条船一起再次出海。”


         萨博站起身向艾斯递出手,二人双手握紧的同时窗户口传来一声满足的酒嗝。

         罗杰不知从何时起就坐在外侧喝酒,醉醺醺地问道:“什么土豆?说到土豆,我之前还用雷利的刀切土豆来着……”  

         艾斯猛地拍上窗户。

        




       “你们昨晚没睡好吗?”

       书房内雷利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问起二人眼眶下的黑眼圈,萨博点头回应,但没有细说。

         到底是少年,心在掌舵时,理智就和船底疾驰留下的水痕般无济于事。噼里啪啦放完话后,两个人干站着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良久才开口劝彼此放弃守夜,好好整顿休息,互道声晚安后拉过被子盖过头。

        客房因考虑到身材高大的人的舒适度,而导致上下铺的高度被拉高,二人一个转向东,一个面向西,下意识抬手就会到达距离三米的极限,无形的锁链总能将昏昏欲睡的人猛地从睡梦中拽醒,几次来回之后,很难不去燃起烦躁的情绪来。

         苦闷的他们一拍即合,干脆一起睡在下铺,但与艾斯背对背相眠时,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耳朵去听对方的呼吸声,幼稚的担心又生根发芽,他睡觉时究竟会不会磨牙打呼噜,会不会睡着了乱动,会不会说梦话吵人。

          他不经意转身后恰好与艾斯对视,艾斯表示自己也睡不着,两个人看着上铺的底板发呆,不知是谁先提起了过去的每日百场对战,他们竟然各自压着枕头开始了时长十五分钟的扳手腕,之后脑子发热在床上切磋起来,凌晨三点时才两人还在分析如何恰当使用武装色霸气。

        看来夜晚容易使人失智。

        第二天早上在塌陷的床板中醒来的萨博做出深刻醒悟与经验总结,出房间时顺便决定了今晚和艾斯比赛大拇指摔跤,他坚信龙爪手不会输。

        


         “左侧第二个书架的资料应该都是你想要的,这可比几十年后破烂的缺页文献有用多了。”雷利一眼就看出萨博的拜访意图,并且大方地给出了许可。

        与萨博不同,艾斯对这些倒没什么考究的心情,他靠在沙发上听着萨博翻书的轻响闭目养神,也不想和未来海贼王罗杰的副手有任何交流,雷利悠闲地对着书在摆弄着屋内的花。


         “你对于昨天的袭击有什么看法吗?”雷利突然问道。

        萨博托住书脊答道:

       “我觉得那是一次策划好的埋伏,我和艾斯出现的地方是个较为封闭的空间,附近的唯一出口较为隐秘且狭小,不太可能是偶然遇到。况且,我在击倒一个海贼时听见他说快收捕网,他们很可能是冲着独角鲸来的。”他顿了顿道,“如我冒昧,我认为现在我们可能还在敌方监视中,直奔目的地可能正中其下怀。”


        “分析不错。”

        雷利放下浇花的水壶,“那是艾布特海贼团,很喜欢打压新人海贼团,从中敛财控制势力,他的部下威胁罗杰时挡着罗杰吃饭的路了,于是被罗杰一脚踹进了海里,也因此他们最近盯上了我们。进湾前我们就猜到了圈套,但罗杰到没怎么在意,按他来的话来说,他们敢来就把他们打翻就好了。”

         他抬手轻推眼镜架,目光扫过躺在沙发上似在呼呼大睡的艾斯,艾斯的手臂自然垂在沙发边,手掌里却抓着个木娃娃,拇指在暗中摸索着开关,他收回目光怀念道:

        “我记得我刚遇见罗杰时他连条船都没有,就拎着个包裹和我说做我的船员吧。出海几个月后,他的作风倒是没变过。”

         

         萨博突然听到身后“嘭”得一声,一扭头便瞧见神情僵硬的艾斯手里抓着个化了浓妆的木头娃娃,娃娃的嘴巴部位弹了出来,靠着背后的弹簧挂在空中。他还真没想到会有吓唬人的娃娃是嘴巴会跳出来,与其说是恐怖,倒不如说是成心恶心人。

         雷利忍不住勾起嘴角,“那是我在集市买的,很意思吧。罗杰之前还被这个吓了一大跳。”

        艾斯闻言拨了拨那串弹簧,故作轻松地调侃罗杰胆子挺小,萨博没拆穿艾斯刚刚其实小腿抖了一下。


        雷利将艾斯与萨博的反应揽入眼中,他站起身抿了口清酒道:“总之别担心,光与暗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共存,身份不能只看一面,猎人自身即是猎物,猎物也可以是猎人。”

         他刚想举起酒壶再尽一口,身后的窗户被人猛然拍开,直直呼在他脑袋上,嘴里的酒喷了一半。

         雷利无奈地回头,果然是他的好船长罗杰来了,但按道理罗杰现在应该在喂独角鲸才对。罗杰丝毫没注意自己做了什么,反倒关心地问起雷利身体怎么样,随后他拎着鱼桶直直走向有意想要避开他的艾斯。

        房间的空间有限,艾斯再躲也躲不开,他又不能强行拉着萨博走,正想要质问罗杰的意图,却先被提到自己面前的鱼桶怔住了。

        罗杰抓着桶笑嘻嘻地说道:“我说今天你帮我去喂小梦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可你吃饭了。”罗杰用另一只手托着腮,“你看你吃了我的饭,帮我做些事不是合情合理吗?难道你要吃白食吗?”


        雷利和萨博本想要劝阻两句,面前争吵中的两个人突然就在原地毫无预兆地睡着了,过一会儿鼻涕泡破裂,二人猛然醒来 ,无事发生般继续谈判。

        最终艾斯猛地抢过鱼桶,咬牙道:“帮就帮!我从小到大的家训就是不劳者不得食!!”

        说罢抱着桶就迈向屋外,萨博猜到艾斯又忘记了两人的距离限制,和雷利打了个招呼后便赶忙追了出去,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受到的家训是相同的,虽然来自这些话出自山贼之口。



        风在拍击海浪上激起一层细碎的阳光,漾过独角鲸露出水面的背脊。

        先前的事情发展过快,如同层层倾倒的多米诺骨牌让人应付不及,萨博都没怎么仔细观察过这头带他们来到几十年前的独角鲸。

        它远比在黑桃海贼团时惊鸿一瞥的鲸体型要小得多,颜色也是醒目的白,而并非透明,又与常识中的鲸类大相径庭。

        它不仅通人性,还机灵得很,吃完小虾小鱼后一直含着桶假装进食,随后找准角度把桶向上吐了回来,连着绳子的鱼桶恰好罩在了正在发呆的艾斯头上。

         后者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抬手摸头碰到的却是桶的铁皮,萨博忍着笑帮艾斯拿下桶,看着艾斯像黑桃海贼团的那只猞猁般甩去头发上的水渍。

        一只纸质的小老鼠从船舷上跳到二人面前,顺着萨博递出的手爬上人肩膀,又跳到艾斯头上,随后拟态为了一条毛巾。萨博认出这是纸面狐的果实能力,二人回头时恰好看见克兰缓步走来 。

        “你的果实能力还挺有意思。”艾斯擦完头发后发现毛巾在手中化为了纸碎片,看来拟态的时间是有限制的。

        克兰点点头,坐到二人身边,艾斯便好奇地问起这只机灵的独角鲸是怎么回事。

        克兰拖着腮苦恼了一会,萨博正想要提醒艾斯传说中克兰是哑巴时,剑士达维特被一只纸质黑豹推搡到甲板上,他瞄了眼克兰,打着哈欠道,“怎么又找我做传话筒了。”


        达维特扫了眼萨博和艾斯,就知道这两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在好奇什么了,他解释道:“这条独角鲸和一般的鲸类是完全不同的,人们一般喊它梦鲸,我们都是喊小梦。就像它的名字般,它是存活于人们记忆中的生物,只要有人还记得它,它就能拥有力量。”

       他顿了顿,“它不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就算我们所有人在你们回去后忘记了你们,它也会一直记得。但它现在还小,就是个黏人精和学人精的结合体,你们当是养小狗就好了。”

        船下的梦鲸对他的措辞颇有不满,绕着圈发出几声哼鸣。达维特正想要反驳回去,忽然又被纸豹往回挤,他大声嚷嚷起来:“不会吧,传完话你就赶我走,克兰,你可真是这个大混蛋,竟然捉弄我的感情。”


        克兰故意没有搭理达维特,反倒是趁后者不注意操控着纸豹叼着人腰上的剑绕着甲板跑,他向身边的二人伸出手,掌心是一高一矮的两个小纸人,艾斯歪着头凭直觉答道:“你莫非是说你也有个弟弟?”

         克兰比了个赞同的手势,萨博笑道:“艾斯刚好……”他顿了顿,与艾斯对视一眼,然后伸手勾住艾斯的肩膀更正道:“不,我们恰好也有个弟弟。”

        无需多言,三位兄长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达成了完美的友谊战线,虽然克兰与他们无法通过语言沟通,但三人相同的身份足够使他们在此刻心有灵犀,克兰通过两个小纸片人生动上演了平日相处的闹剧,他又变成三个初始的纸片递给萨博与艾斯。

        萨博尝试触碰纸片,发现被捏被拉的地方会相应变化,他很快便捏出了轮廓神似艾斯的小人,艾斯同样捏出了和他接近的小人。二人同时拿起第三个纸片,只捏出草帽的轮廓似乎还不够,艾斯捏圆了迷你路飞的脸颊,萨博轻轻一拉,如同橡胶般伸长的手臂便出现了。


        “这算什么?弟控大会吗?我觉得没我捏得好看呢。”

        终于抢回剑的达维特靠着船舷笑道。

        克兰回头望着他,他突然感受到大事不妙,来不及逃跑,身后突然一空,毫无防备地掉进了海里。

        连遭敌袭的船只要怎么才能快速修复,那就靠能够拟态的纸片补起漏洞,省钱还省时,这是雷利对赤红的账本扶着额想出的下下策。

        梦鲸一看有人下来陪自己玩自是开心得不得了,追着达维特转圈。

        萨博不禁感叹它这个年纪或许真的很需要有人陪它玩。艾斯正要附和时瞥见沉思的克兰,第六感突突直跳,抓着不明所以的萨博想要拔腿就跑,脚下的甲板一处突然发软变回纸片,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同直勾勾地摔进海里。


        这艘破船究竟有多少洞是靠纸糊的啊。

        漂在海里的艾斯趴在萨博肩膀上无奈地想道,浸泡在海水里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糟糕,他这辈子都不想体验了。

        他连抬手抚摸梦鲸的力气都没有,爬到梦鲸背上的全过程都是靠着萨博拖住他的双臂,他像是柯达兹平时晒的鱼干般一动不动地仰躺在鲸的身上,唯一区别大概是他的嘴巴尚可挪动——“我说——你们为什么要加入罗杰的海贼团?”


         “……”

        坐在梦鲸头上的达维特望了眼身后的船答道,“我和克兰从小认识,你们也看到了,他拥有的能力很特殊,除了最基本的纸片外,在一定时间内还能进行拟态变化,也因此他在村子里被很多人排斥。”

        他勾起嘴角,“他就和笨蛋一样,明知道村里人厌恶海贼还要去做,大概是因为他身体孱弱的弟弟向往吧,脸上的纸面狐也是他弟弟制作的,他就是个笨蛋哥哥。我呢,也就是个三流剑士,跟着这个笨蛋乱跑,估计也被同化得差不多了。”

        “罗杰是第一个愿意对我们这种不受欢迎的家伙递出手的人,他是个很有趣的海贼,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心中的抱负。”达维特挑眉望向艾斯,“……说起来我觉得你们也很有趣,被锁链捆在一起会不会很不自在。”



       “小时候会有些,但现在就习惯了。”艾斯答道。身后的萨博悄悄接道:“小时候?”

         艾斯下意识继续回答:“就是我们五岁时的……”他话卡在半嘴边,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被萨博套了话,但覆水难收,他想要在此时掩盖过话题已经不可能,只好顶着达维特与萨博好奇的目光娓娓讲述起来。

        那时他们在打劫小混混时恰好捡到了一副破旧的手铐,二人正在琢磨这能不能卖钱时,那边的路飞学着荷叶上的青蛙叫,竟跟着青蛙一同跳进河里,他们只顾着下水救人,直到狼狈地从河里爬出来才发现他们把自己和对方锁在了一起。

        之后便是一连串的闹剧,小到岔路口被彼此拉扯摔了一跤,大到打熊时一个不愿意撤退,一个想要计划迂回,二人互相牵制时险些一同被熊掌拍扁成面饼。

        晚上爬屋顶看月亮时一个人踩空了脚,另一个人便跟着咕噜咕噜滚到了屋边的草丛里,掉到地面上时互相还撞到了鼻梁,在星空下留着狼狈的鼻血看向彼此。


         “然后呢?”达维特追问道。

         “就没了。”

        艾斯闭上眼答道,正想要鲤鱼打挺坐起来,却在起身时在鲸背上一打滑,连带着隔壁的萨博一前一后又一次坠入湛蓝的海中,艾斯倒是丝毫不慌,因为他知道萨博一定会救他。

        萨博架着艾斯重新浮出水面,他望着艾斯的侧颜,在心里不断冒出疑惑,艾斯口述的过去他隐隐约约能记起些零碎模糊的片段。

        但那段故事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真的没有了吗?”船上的罗杰晃了晃酒瓶。雷利无情地宣布他每日一饮的机会已经用完。罗杰只好吹着海风放松身体,他突然笑道:“雷利,你说我刚刚说的对不对?”

        “看见他第一眼我就猜你们有些关系,但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不,或许这样才最合理,毕竟你们看起来都是某方面的笨蛋,”雷利正说着突然喊道,“不得了,你快看海上。”

         罗杰应声探出头,恰好被下方的梦鲸喷出的水浇了个正着,随之而来的是恶作剧成功的三人与雷利的笑声。






       “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背后的偷袭击愈发逼近,危机压在艾斯的肩膀上,但他已无暇顾及那噩梦般降下的话语,为了面前暂时无力动弹的人,他不能再退让一步。

        危难之际他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住向左方倒去,视野里晃入人金发的同时他听见萨博有力地大喊——“赶上了!”


        三人一同倒在厚厚的雪地中,巨大的雪团几乎是与萨博的后背擦肩而过。达维特扫兴地拍了拍手上的雪渣,想要扼腕叹息这天赐的良机就这么失去了,未曾料到自己同样是别人的猎物,被克兰的雪球塞了一嘴。

        披着厚斗篷实在行动不方便,萨博干脆放松地翻了个身躺到艾斯身边,白气从二人大笑的唇边冒出又在冰天雪地中缓慢消散,艾斯坐起身对倒二人腿上的小女孩笑道,“感觉还好吗,柯妮丝?”

        柯妮丝戴着手套笨拙地揪下绒帽,回应他们以不输于冬日暖阳的笑容,一旁仰躺雪地里的萨博看着他们的笑容勾起嘴角。


         这里是冬岛——俄勒冈草莓岛。

        他们行船至此补充物资,恰好赶上了冬岛的严冬,视野所及之处皆是白萨萨的天地,他们打算整顿休息一天。

         雷利在这里有认识的旧友,斯塔瑞夫人为他们提供了住宿,用他的话讲便是俄勒冈草莓岛不产草莓,但这里绝大多数的岛民都非常热情友善,如同冬日的草莓般可贵。

        谈话时萨博注意到了躲在妇人身后的柯妮丝,他与同样有所察觉的艾斯一拍即合,一同邀请柯妮丝打雪仗。



        “达维特你先放下你的雪球吧,斯塔瑞夫人现在在等我们回去呢。”雷利踏着雪走来,跟在他身后的罗杰突然唤了声他,他转头时被一雪球拍了上去。

        雪块从雷利的镜片时滑落,镜后是他眼皮抖动的眼睛,然后二人开始旁若无人地掐起雪仗来。

        艾斯背着柯妮丝与萨博在一边观赏这两个幼稚的人打成一团,艾斯赌雷利赢,萨博也赌雷利赢,柯妮丝本想投给雷利,犹豫片刻后赌罗杰赢,萨博不禁夸起柯妮丝真善良。

        好一会儿后二人也没分出胜负,眼看天色已晚,一行人赶紧启程返回木屋。

        木屋虽不奢华,但各种设备都臻臻至至,斯塔瑞夫人为他们准备好了热粥与烤肉,饥肠辘辘的罗杰举起碗便将粥直倒入了口中,咽下后平静地和雷利夸奖斯塔瑞夫人的手艺,紧接着面色陡然涨红,掐着脖子从嘴里突然喷出一束火来。

        掀开面具饮了口粥的克兰安详地躺在地上,达维特见状举碗的手僵在半空中,粥溢到碗边他却不敢张嘴,一旁早已身经百战的雷利悠悠解释:“这座岛上的人为了保暖会在粥里加入特制的辣椒。”

        斯塔瑞夫人挽起脸侧发丝温柔地说道,“达维特先生放心,我给大家放了很多辣椒,都是我亲手制作的,非常美味哦,艾斯先生就吃得很开心。”     

        达维特闻言望向碗已经叠了四个的艾斯,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之后抱着赴死的决心灌下粥,随后加入了吐火的行列,甚至和罗杰绕着雷利吐火比赛。

        萨博托着碗也有些面露苦色,他不想要剩下粥让斯塔瑞夫人伤心,但吐火二人组的表演已足以证明辣度的可怕,苦恼之时专心埋于碗中的艾斯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自然而然地伸出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碗,他回过神时只瞧见身侧艾斯吃饭时圆鼓鼓的腮帮。


        欢乐的聚餐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楼的木屋的门被人粗鲁地拍响。斯塔瑞夫人并不记得这间民宿有过其他预约的客人,她的腿脚不太方便,离一楼最近的罗杰代为查看情况。

         木门被推开时屋外的寒气挤进屋内,来人似乎也是一伙海贼,他们刚截获一条商船,言语中透着摆阔的意味,二楼的斯塔瑞夫人歉意告知民宿剩下的房间只有一件。

        “我建议你们换一家店,东边应该还有一家。”罗杰说着咬了口腿上滋着油的烤肉。

        领头人只是冷冷道:“该走的是你们。”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二楼霎时安静下来,罗杰只是悠哉地嚼着烤肉接道:“为什么啊,我们已经预定好房间了。”

         门口的海贼们面露凶光,领头人猛地挥拳砸向罗杰,后者的烤肉因此掉到了地上。

        艾斯压下眉,他说不清楚此刻他为什么而愤怒,他只知道他现在一定要去给狂妄不羁的领头人点颜色瞧瞧,但在刚起身便被微笑着的雷利拦手制止。

        萨博注意到罗杰海贼团的几人此刻竟然都平静地坐在原地,他们对于船长有着默契而又难以言喻的信任,一楼的罗杰蹲下身可惜起那口肉的损失。


        “知道怕了吧。”领头人嗤笑道,“总之现在就给我滚,还有那边的老板娘,你也是足够不识时务,我看你也需要些教训,你的小女儿柯妮丝呢?怎么没见到她。”

        他说着抬起右脚踏上台阶,却发现自己再不能动弹左腿,一回头才发现本被打倒在地的罗杰单手按住他的肩膀,他刚想开口谩骂便被罗杰的眼神吓愣在原地,半个音都无法发出。

        罗杰的声音缓慢而有力:“你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但你今天要是敢上楼碰一下我重要的人,我就会让你滚下地狱的台阶。”



        最终这伙人放下狠话狼狈地逃跑了。

        木屋重又热闹起来,罗杰一边喝粥喷着火一边向斯塔瑞夫人吐槽起雷利这几个月以来出海的糗事,后被雷利念叨着“我就知道你饿了”一把按进碗里,好不容易挣扎起来后眼睛里也在冒火。

         柯妮丝捧着花环扑到他和萨博膝盖相抵的腿上,萨博取下礼帽,俯身让她替自己戴上花环,他牵起柯妮丝的右手似要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却又绅士地只悬停在上方不远处,“淑女的礼物是我的荣幸,请问这是格桑花吗?”

         她点点头,“这是我最喜欢的花,在外面这花期很短,但很漂亮。”随后期待地举起花环又想要亲手为艾斯戴上。

        艾斯一顿,他想要拒绝,认为这些东西不适合他,却又不忍心见到她肉乎乎的脸上出现失望的神情。

        他一抬头便望见柯妮丝身后萨博的笑容,无可奈何他只好不自在地挠挠头蹲下身,被戴上后不等柯妮丝再加调整便立刻站起来,斜戴的花环里几簇黑发被挤得翘起来。

        柯妮丝捂着嘴偷笑,忽然头顶一沉,在艾斯与萨博鼓励的目光下她茫然地抬手摸摸脑袋,竟取下了格桑花环,她不敢置信地望向身后的克兰,随后猛地扑了上去。



        众人不禁大笑了起来,雷利望着柯妮丝的身影,朝着斯特瑞夫人轻声问道:“想好名字了吗?”

        她也不惊讶自己三个月的身孕被人轻易看了出来,只是抚摸着小腹温柔地敛起眸道:“其实我还没想好,名字这个东西啊,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太重要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发高烧,梦里都是黑漆漆的,找不到出口,多亏妈妈在一旁不断喊我的名字,我才能从梦里醒过来。”


         旁听的萨博垂下眸。

         名字的重要性吗?他的名字应该也来自艾斯说起的他的那对贵族父母,他望向自己的双手,但隐约之中他觉得不仅仅如此。

        摇椅上的斯塔瑞夫人勾起嘴角打趣道,“说起来如果是雷利先生和罗杰先生,你们会给自己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呢?”罗杰认真思考了片刻答道:“我觉得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叫安,男孩的话就叫……”

        萨博没能听到罗杰的回答,身边的艾斯猛然站起,椅子被推动的噪音盖过罗杰的声音,艾斯看向窗外,突然提议去雪地散步。

       二人正准备出发时斯特瑞夫人叫住了他们,她从抽屉里拿出两条围巾塞到他们手里,如果她的第一个孩子没有夭折,现在便和他们一般大,当她看向他们二人时眼神总是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来自一位母亲的真切关心让两个十多年来野惯了、疯惯了的少年都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戴起围巾后便匆匆出了门。

         


         雪后的森林寂静中孕育生机,压低的树枝下藏有黑熊觅食的脚印,刺骨的寒风里稍着飞鸟振翅的余音。

        萨博提议到冻结的湖面上走走

        艾斯显然低估了冰面的滑度,他率先踏上湖面,快步行走的后果便是摔了个四脚朝天,隔壁的萨博竖着大拇指自信地答应他上冰会小心,随后在他欣赏的目光下保持着比拇指的姿势摔倒,两个人彼此相撞滑到湖中央附近。


        他们索性躺在湖面上,水下的厚冰能清晰地窥见浅色的冻痕,深处似乎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深色鱼尾。

       “所以我都叫你小心了。”艾斯叹了口气。

        不同于披着厚袍的萨博,艾斯依然挂着那条黑底火纹的袍子,下半身也还是那条薄薄的裤子,唯一看起来保暖的是脖子上的那条围巾。他握住萨博的左手腕,通过烧烧果实的能力提高自己的体温给萨博传递一些热量。

        萨博回眸望着艾斯忍俊不禁,他们出门时没有摘下花环,艾斯摔了跤后头发愈发像个鸟窝了。

       “季节果然很神奇啊,之前在海上还是夏季,到了冬岛后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还记得之前那座岛屿上还能看见萤火虫呢……”萨博说着突然坐起身,“艾斯,你可以试试看嘛——将火焰压缩成萤火的形态。”

         “可以是可以。”艾斯有些顾忌,“但萨博你……”


         萨博抬起右手指点了点自己脸上的烧伤,“按理来讲的话,虽然说那是接近萤火,可如果是潜意识里认定这是火焰,就有可能勾起痛苦的回忆。”

        然而他反抓住艾斯握着自己的手,“我听你说起那些快乐的过去时,苦恼过为什么我记不得这些,只记得对父母的厌恶……后来我想明白了,人能够清晰记住的往往是痛苦,是因为那些负面的情绪会在人的大脑中留下痛苦的伤痕,正因为我和你们待在一起时是由衷的自由与放松,所以我才不能立刻想起。”

         “艾斯,我相信如果是你的火焰,它不会给我带来任何负面情绪,也就不会想起被天龙人炮击时的痛苦,你愿意相信我吗?”萨博朝着身侧的艾斯笑道。



        “当然。”



          二人几次尝试调整后星星点点的萤火如愿飘扬在湖面上,浅部的冰层倒映着雪中奇景的吉光片羽。

        萨博将火光聚拢在掌心,他果真没有感到丝毫恐惧,艾斯为之惊喜过会沉寂了几秒,倏然认真开口道:“萨博,我之前一直瞒着你,其实……其实我是海贼王的儿子,也就是罗杰那家伙的孩子。”

        他等了半天才没有听到下文,睁开眼时发现萨博正在帮他调整花环,没有厌恶,也没有奇异的目光,前者只是与他对视后笑道:“你说的我明白了,所以接下来我们试试看别的火焰怎么样?”







        伊特那岛,传说中藏着秘宝的岛屿。 

        他们在冬岛整顿过会直奔藏宝地,改乘小船接近岛屿时遇上了特殊的海流,浪花急推着船只靠近中心的小岛,甚至可以称的上诡异的顺利。 

        在幽暗封闭的空间中做了长期主宰的老鼠被拜访者的脚步声吓破胆,它惊慌失措地在被时间磨损的石器上跳动,逃命时撞到了安眠于在棺材的骷髅。

        骷髅的左手握着的玫瑰因之掉落,落在这具残骸的肋骨中,花瓣异常的猩红与棺中白骨形成鲜明对比。

         雷利粗略扫了眼骸骨,随后介绍道:“传说中这座岛的主人非常深爱他的妻子,但他的妻子寿命较短,不能陪伴他走完人生的全程,他便在岛上建造这些建筑怀念他的夫人。”

        “但奇怪的是……”


        萨博接道:“之前调查的资料中他在妻子在世时曾经大肆挥霍家族财产,他说是为了妻子愿意付出一切,但绝大多数的钱财流向都是他个人的产业。只怕所谓的深爱也不过是……”

         ——不过是手段而已。

         他清晰的记得曾被龙先生解放的一个国家中,人人只知道唾骂王后的奢侈娇贵,他们听到的是国王为了她修建奢华宫殿,却没人知晓那些以王后名字命名的建筑下藏着的是他自己的财产,被锁在房间里的王后其实远不如她的名字有价值。

         “又或许,这两个故事可以结合起来。在妻子死后他终于幡然醒悟。”雷利缓缓道。


        由纸片拟态而成的煤油灯在克兰的控制下在地上移动着照亮四方,倏然失控倒在因萨博的话而沉默的达维特脚上。

        达维特僵硬地低下头,他平静地望着着火的左脚,随后捂着脚直跳起来,“好烫啊!克兰你这个家伙啊啊——等等,好像不烫。”他眨眨眼摸了摸脚上的火焰,才想起由克兰拟态出来的事物不可能真正取代真实,它们或多或少都有缺陷,例如火焰没有真实火焰的温度。

        “你没事吧。”艾斯注意到克兰的状态似乎不佳,不禁担忧地问道。

        克兰摆摆手表示没事,罗杰欲言又止,雷利拍了拍罗杰的肩膀,示意所有人看向大厅的中央。

         那是形似国际象棋的棋盘游戏,方格上伫立的棋子顶端图案与国际象棋大相径庭,且右侧的棋子是不全的,缺少的棋子便是破局的关键。




         整个建筑并不大,一共只有两大层,众人兵分两路寻找棋子,罗杰、艾斯、萨博为一组,穿过阴暗的楼梯后他们来到了二楼的画室,东西两侧墙上分别挂着两排油画,中间是滴答滴答的早已不准的机械钟。

         东墙上的五幅画描绘了一个少女的生命由鲜活走向衰亡,最后一幅中她仍有着年轻的美貌,只是如同出现在无数油画中的主题——永恒腐烂的苹果,她在画框外的时间中逝去,画布上的她的嘴角却是幸福的笑意。

         西墙上的五幅画呈现的男子逐渐年轻的场故事。最开始的画中他痛苦地掐着脖子 ,满地都是酒瓶与大大小小的药片,他似乎坐在火焰中燃烧自我,而在最后的画中他一个人伫立在海边,眼神已清明地倒映着海中的帆。


        萨博注意到艾斯异常的沉默,但艾斯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他站在西墙前凝视着五幅画,合上双眸深吸一口气,随后背对着东墙处的罗杰问道:“罗杰,你说过你想要找到拉夫德鲁对吧。”

        “没错啊,怎么,你终于打算加入我了吗,艾斯?”罗杰没什么心思赏析画作,他一早便感到有些无聊了。

        艾斯没有搭理罗杰的调侃,而是继续道:“那如果你的寿命不足以你找到拉夫德鲁,又或即使你找到了它,也来不及等到向世人揭示它秘密的一天呢?”

        “那可真是苦恼啊,我以前都不怎么考虑这些问题,思考这种事情真不适合我。”罗杰双臂抱头感叹着,他听着滴答走动的时钟摸了摸下巴道,“但硬要说的话,说不定我的孩子会继承我的道路呢,那样听起来也不错啊。”

         

        低着头的艾斯缓慢睁开眼,逆光使得双目埋在一层浅浅的阴影,“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孩子光是活着就已经足够困惑,他从出生起就不被任何人承认,他无时无刻不在憎恨你,无时无刻不想要超越你,他绝对不要继承你的衣钵呢?”


         “艾斯……”

         萨博握住艾斯的手,他没有制止艾斯说下去,他知道艾斯需要一个答案,没有人比他的父母更有资格给出这个答案,哪怕答案可能使人痛苦不堪,也总比迷茫要轻松得多。


         “如果是这样,罗杰你会怎么想?”

       艾斯紧紧回握住萨博的手苦笑,也许萨博没能听清那晚罗杰说出的孩子的名字,但他听得非常清楚,仅仅是读懂罗杰嘴型的那一刻便如雷贯耳——Ace,于是他终于明白,原来他的的名字是他的父亲亲自起的。

        他不知自己此刻在笑什么,是在笑罗杰期望孩子继承衣钵,还是笑话自己十几年来痛恨罗杰,因为恨所以才想要拼命超越罗杰的名声,以此证明活着的理由,却恨都没有恨清楚罗杰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以此为基础建立的活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没有立刻等到回复,好一会儿传来的竟是罗杰的笑声:“那恨就恨嘛,父子之间有矛盾不是很正常吗?我这个人可能真的不擅长做个好爸爸,之前雷利还和斯塔瑞夫人说过要是我当爸爸,肯定要闹出许多事情来,但有一点你肯定搞错了……”


         罗杰缓慢念了声“Ace” ,

         随后缓慢道,“这个名字是我给我的孩子起的,我确实和雷利说过我理解他为王牌,但所谓王牌——并不是我要他成为能够继承我梦想的王牌,而是他生来便是我和他母亲的王牌,无论他将来选择什么,他都是我们永远的骄傲,这一点毋庸置疑,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哪怕是他自己。”


        他说罢挠挠头,“不过说起来真的会有姑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会不会比雷利先脱单啊。”

        他话未说完,手肘无意间触动了不知名的机关,整个人猛地掉了下去,完美砸中楼下的雷利,半空中的草帽慢了几拍才缓缓飘进一楼,随之而来的还有从天花板上落下的诗集。

        萨博再次望向油画,轻轻道:“艾斯,关于这个问题,要不要听听看我的答案?”




         众人集齐棋子后重聚在大厅,罗杰意外得到的这本俳句集,每页为三句话,恰好第一句话都是对应棋子的图案,剩余两句都是提到不同种类的花。

        萨博回想起柯妮丝给艾斯戴的花环,提议花可能是暗示花期,在船上种有花草的雷利对此较为熟悉,由此以来每页后两句中的花对应之时间数字,便是棋子走位的行数与列数。

       很快几人便通过正确摆放棋子开启了藏有秘宝的暗室,顺理成章地找到手铐的钥匙,钥匙在接近时手铐陷出原型,随着解锁咔得一声,一场跨时代的闹剧到此为止。

        如果他们离开建筑时没有发现层层包围圈的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云紧压着远方的海平面,似乎要蔓延进其中,狂风搅起海水掀起层层波浪,无数战船随之起伏,帆布在飒飒作响,帆下是密密麻麻的提刀握枪的海贼,不时有酒瓶从船上被丢入水中。

        “罗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交出宝物我就留你全尸。”艾布特站在主船上大喊。

        二人无声对视良久,海上众多的海贼们紧张到了极点。

       只有一旁的雷利猜到了长时间对视的原因,无奈地附到罗杰耳边解释道,这个人就是挡住他买仙贝与烤肉的混蛋的船长,罗杰一拍手终于想起来了,但他毫不在意双方压倒性的数量,而是迎风扶稳草帽后笑道:“要来就来吧!艾斯!萨博!南边五十条船就交给你们了。”

        艾斯答应后活动活动肩膀,与萨博商量好两个人五五分,大声密谋起各打各的,打完再去抢达维特的,隔壁听到全程的达维特给二人各来了个栗子,随后表示他们应该去抢雷利的,然后他就被雷利来了一拳。

         


         

         战火一触即发,即将到来的海上暴风雨也不能阻止海贼们扬起手中的刀,刀面倒映出杀红的双眼。

         “火拳!!——”

        艾斯挥起右臂,在拳头前段汇聚大量炽热的火焰后向前用力挥出,高温的火焰手臂撞碎几艘相近的海贼船,翻滚的热浪在昏暗的海天中极其瞩目,他自空中稳稳落到另一艘损坏严重的战船上,得意地计数:“第十四个。”


       “龙钩爪!!——”

        萨博在手部附上武装色霸气,他落在抢来的小船上朝向面前的大船挥出强有力的一击,海浪霎时应声而起,被击中的船只连撞了几只海贼船才停下缓冲,从中间开始支离破碎。他一连踩着几片碎木板跳到艾斯所在的船上,计数道:“第十四个,再次平手。”


        艾斯抬手比作手枪瞄准一艘战船,他抬起帽檐道:“第十五个,还是我胜一筹。”

        萨博挑眉看了眼艾斯,随后突然抱住艾斯向后跳去,与此同时挥拳砸向二人本身所在的甲板,他们一同落在另一艘船上,他对着站稳后愣住的艾斯道:“第十五个,我们追平。”


        此处恰好是战场中央位置,周遭的包围圈越发厚实,与此同时海上暴风雨陡然爆发,雨水打湿甲板,狂风推着波浪一叠压一叠得剧烈晃动着船身,不少海贼因此跌入海中。        

        二人之间已没有锁链的束缚,对方的动作自己也不会因此被牵动感知,但他们却能完美地预知彼此的危机,显然他们之间已有比锁链更牢固更默契的联系。

        萨博与艾斯背靠背维持重心的平衡,雨水在触及艾斯时被火焰蒸发为一片水雾,他听见火在身后迎风燃烧的声音,但此刻他感觉站在他身后的不是恐惧,而是信任。

        雨水与水雾使得萨博不太能看清远方的事物,他偶尔能见到罗杰与艾比特对拳的身影,他大略估算了下船只,绝大部分为战船,只有两个船最有奇怪,大而笨重,也没有配备相关武器。

         他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将冲破海面,大喊快走后向一边跳去,在他离开的瞬间一只巨大的触手将船拦腰截断,触手的根源恰好来自他觉得奇怪的一搜船中。

        巨型章鱼从船舱内爬出,四处挥舞着触手搅动这片海域,这种章鱼的实力凌驾于海王类之上,但一般情况下并不好控制,如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混蛋。”艾斯咬牙道。另一艘大而本的船被拉开,里面是一群脖子上戴着控制器的孩童,使章鱼暂时配合的方法不言而喻。

         有人比他们更快赶到了孩童前,克兰操控着纸笼抑制住了章鱼。艾斯趁机以火拳突袭,萨博辅之以龙爪拳被背后攻击,不料慌张的章鱼似是突然找到了方向般猛地挣脱了束缚。

        几次尝试后都已失败告终,萨博与艾斯拖延时间,由克兰转移走所有孩童,苦战萨博时倏然想到了什么,他褪下外套让艾斯点燃丢向章鱼,章鱼立刻向火光处攻击,他由此得出结论:“它对于强光强热非常敏感,本身再生能力又强,所以要出其不意地给予致命一击,就必须……”

        恶劣的天气掩去了他末句的声音,但艾斯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狂风暴雨席卷的天地间升起星星点点的萤火光芒,它们漂浮在海水中,无声地黏在了章鱼触肢上,艾斯迎着风握拳道:“萤火·火达摩!!”,聚集的爆炸鼓起一道道波浪,这招因萨博突发奇想而产生的招式,第一次尝试便重创大章鱼。

         


        艾斯满意地扬起笑容,大半身仍是火焰的状态,对面的萨博松了一口气,他注意到远处的克兰似乎状态不太对劲,达维特正在拼命赶去,他想要前往却在转身时瞥见风雨中有什么在微微闪光,战斗的直觉当即给出答案——瞄准镜。

        有人将枪对准了艾斯。

        但在刚刚几轮回战斗已足以证明子弹对于自然系的能力者无效,为什么此人还会再在破船中……不对,那艘船距离章鱼非常近,会冒着危险埋伏在那里一定是有备而来,而对付能力者的最办法——海楼石子弹。

         此时喊话根本无济于事,风雨声在二人间形成了天然的隔音带,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慢镜头里子弹出膛的那一刻,拼命赶过来的萨博在双臂覆上武装色霸气扑向了尚在自然化的艾斯,紧迫的时间不容武装色在护住胸膛后再覆盖到肩膀,飞溅的血液溅到错愕的人脸上。

         “别担心。”萨博擦去艾斯脸上的血迹,他拍拍有些失魂落魄的后者的手臂, “只是肩膀受了轻伤了,我们快去克兰和达维特那,他们两个可能出事了。”

         甚至更糟糕。

         在赶去时萨博遥望见达维特抱着克兰背对着他,这不是好的征兆。


         他略慢艾斯一步,因破船的碎裂而被困在另一边,他示意艾斯先走自己随后跟上,找到最合适的地点蹲下身想要再发力跳过断口时,突然察觉腿部明显发软无力,尤其小腿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 。

        “那当然是因为子弹上面有麻药,本来想把那个小子抓起来带回去的,没想到你挡了下来。”举着枪的海贼大笑着出现在萨博身后,萨博认出这是艾布特的大副提姆。

        “你们对克兰做了什么!”萨博没打算和提姆好好谈,他假意脱力,趁人不备以龙爪拳猛地挥向对方的脖颈。


        提姆勉强躲过一击,险些被力量冲击到脖子扭断,他不敢置信地念叨着:“这奇怪啊,这可是足以麻到几头大象的特效药,你竟然还有力气。”

       他随后笑道, “我们也没做什么,他自投罗网罢了。我们的船长艾布特猜到了你们中必然有人会去救孩子,从最开始就安排了能力者伪装为小孩躲在其中。等到你们这些自以为救世主的海贼靠近时,就一刀夺其性命……”



        他剩下的话被萨博的一击截断,他以报废枪杆为代价拦住萨博拍来的掌心。

        显然麻醉已经起到了作用,萨博这次的攻击力度远不如之前一连摧毁几条战船恐怖,但他刚刚握着枪杆的右手依然能被震得直发麻,甚至还有些打颤。

         萨博紧接着连续攻击了几番,一次比一次急躁,力度也在飞速减弱,最后一次时他已能接住萨博的拳头,并将人踢进船舱。屋内倾倒的书架压在萨博背上,架上的书本倾斜而下,萨博几次想要站起,都只能单膝跪在地上吃力地喘气,最终失去全部的力气仰面瘫倒在地。

         提姆抱着断枪等了一会儿才敢靠近,虽然没有那个捉到自然系的果实能力者,但这也不差。

        他抬脚抬开压在萨博身上的书架,几本书盖在了人的腿上,他将他们一一踢远,最后一本滑远起在木板时滑出一道血痕,他错愕地回过头,插在小腿上的酒瓶碎片赫然醒目,肌肉已来不及发力帮助他逃跑,他在断气前清晰地听见了自己颅骨碎裂的声响。        

         萨博单手将他嵌入地板中,五指紧捏着已变形的头颅,他以膝盖压住人生理性抽搐的身躯。耳畔是提姆痛苦的惨叫声,但他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直到血液溅到眼角,他才扶着墙勉强站起身向船舱外走去。

        麻药的效果确实惊人,即使他刻意通过痛苦勉强维持清醒,痛感也在飞快消失,但提姆算错了一件事,他不是海贼,在过往的任务中早已接受过专门的训练。        

        他必须立刻赶到艾斯那里去,但行至甲板时他已经感受不到腿的存在了,在被暴风雨打湿的甲板上而摔了一跤,更加糟糕的是小岛附近起了强烈的漩涡,本就倾斜的船只在海浪中摇摇欲坠,他抓着船舷的手指一点点失去力量,最终整个人掉入波动的海水中。 


        冰冷的海水刺激着他恢复了一些清醒,他挣扎地游向浮板,风声涌入耳中,紧接而来的是刀剑的吭鸣,大雨滂沱中他听见一声熟悉的火拳,仰头望向远方的战争中心。

        艾斯神情异常严肃,他压着牛仔帽焚毁艾布特的海贼旗,而他身边戴着纸面狐的人,背对着他伫立于上下颠动的船头,手中提有一把染血的刀,刃尖的血色连暴风雨都无法抹去。

         那不是克兰,而是达维特。

         一声雷鸣被抛在海面上,闪电随之而来,萨博忽然想起之前丢斯提到传说中纸面狐是身高八尺,他原以为那是以讹传讹的结果,未曾料想克兰身边的达维特的身高恰好吻合。

         如此看来,真正的纸面狐早在年轻时就已死去,继承他身份的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同伴达维特。后人苦苦寻找着传说中纸面狐的恋人以获得财宝,却无人猜到那后来声名远扬的“纸面狐”的恋人,就是他继承的名字——克兰。

       


         萨博正想要开口呼喊艾斯,身后的巨浪便将他猛地拍入水中,漩涡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拽住他的脚腕将他向下拉去,漂浮的碎木板触手可及,却无法触摸,只能在沉入海面时徒劳地仰望木板底部的碎屑。

        他似乎一边在下沉一边在在大海中融化,氧气即将殆尽,耳边都是水泡涌出时咕噜咕噜的响声,周遭废船上熊熊燃烧的火映在海水中,暴风雨的雨点落在水面模糊了它单薄的倒影,推出一道道火的涟漪,在海上抹晕出晚霞般的奇景。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火焰,窒息的大脑已没有距离感,他只感觉有火焰在奔向他,左脸的烧痕在隐隐作痛,恍惚中他被人拽住手腕猛地向上拉去。


        直到熟悉的温暖落在唇上,

        他才意识到并不是海上的火焰在吻他,而是波特卡斯·D·艾斯在吻他。

        过渡而来的氧气使他失焦的双目恢复了些许清明,他睁开眼恰好望见了漂浮在海面上的那条手帕,正面写着的“Sabo”的“a”与反面的“A”因被浸湿而重合在一起,记忆的最后一块拼图在终于那一刻被收齐。


        

         ——“如果感到痛苦的话,我建议你暂时换一个新的名字。”

         ——船医担忧地说道。萨博坐在病床边走了神,十年的记忆只剩下虚无的空白,唯一与过去相关的只有这个名字,每当他回想起这个名字,他总能听见绅士自傲的嗓音,家庭教师的称赞,还有那金丝雀牢笼的上锁声。

        ——这些无一不在折磨他,但当他捂住耳朵时,他似乎能够隐约听见与他们都不同的声音在呼喊他,最终他还是没有舍弃过往的名字,他在期待着什么。


         ——“可这名字就是爸爸妈妈取的啊!”

         ——斯特利流着鼻涕紧张道。

         ——萨博松开拽住他衣领的手,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道,“你还叫这个名字不就是你还希望他们把你找回来吗?你想要的就是爵位而已,但你是个傻子 ,用离家出走的方式获得注意力,只可惜他们更喜欢我这种乖孩子。”


        ——“到头来你到底换不换名字啊。”

        ——艾斯枕着右臂无奈道。

        ——童年时二人因为被锁拷铐住而只能黏一起行动。他们半夜爬上屋顶望着夜空听虫鸣,萨博突然讲起换名字的事情,艾斯绞尽脑汁给他想了好几个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疑心他只是想要捉弄自己,便去挠他的痒痒逼人他说实话。

        ——他们打闹间从屋顶咕噜噜滚了下去,各自的鼻子都挂上了鼻血,最巧合的是他们的嘴唇在翻滚时相撞,哪有什么花前月下的美好,他们的初吻只有撞击后的牙齿的酸痛、嘴唇的麻意,舌尖的铁锈味,还有起身后胸膛里莫名加速的心跳声。

         ——慢节拍的艾斯只关心到他的牙会不会又掉了一个,他便捂着嘴假意喊痛,等紧张的艾斯用力扳开他的手,想要查看情况后才大笑起来。终于发现自己被捉弄的艾斯稀里糊涂地拎着他的领子又吻了上去,反倒把他怔住了,少年不服输的心瞬间被激了起来,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吻都自然而来……或许对于他们而言,一切本就都顺理成章。

        ——当天深夜,他借着月光在自己的手帕反面写上了字母“A”,他决定继续使用他目前的名字,因为……


          ——Sabo

          ——Ace

         因为你在我的名字中。

         海中的萨博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回吻艾斯,相吻的二人身后梦鲸姗姗来迟,它张大嘴将他们送回原本的时代。

         



         艾布特朝着远去的独角鲸发出嗤笑,但战势已不容乐观,依靠利益捆绑作战的海贼们溃不成军,真正坚定意志的寥寥无几,他示意身后三名得力部将停手,紧盯着面前的罗杰开口道: “你的同伴都逃跑了,罗杰。继续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我们不如各退一步,你把永生玫瑰交给我,我做出承诺以后不干涉你的航海。”

        出乎他意料的是罗杰迷茫地望了他一眼。他不敢置信地喊道:“你和我装什么!就是那个棺材里的花!它可以使人得到永生!”


         一旁的雷利闻言掩面大笑,艾布特不明所以,只能怒道:“现在这个局势发展下去对你们不利,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谁料雷利只是平静地掠了他一眼,“你不觉得来时的海流很顺人心吗?”

        艾布特蹙起眉没能理解这句话,紧接着他听见身后海贼们惊慌失措的大喊,他错愕地回头,那一刻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岛附近的海洋竟然在分崩离析,掀起的海浪化作四散的纸片,海平面迅速下降,那些本被海上拖起的战船猛地向下坠去,等待他们的是万丈深渊。

        这片岛的原本面积是他们以为的十五倍,其中大部分地形千沟万壑,皆被纸面狐的果实能力拟态为海水,所谓顺心的海流,不过是纸面狐无法完全还原海水密度而造成的密度流。


        暴风雨中罗杰扶稳草帽,毫不犹豫地捏碎了那支从宝箱中取出的玫瑰花,“这种东西我不需要,艾布特,你给我记好了,我一旦交手就绝不逃跑,并且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伤害我同伴的家伙。”






        萨博醒来时躺在黑桃海贼团的船长房间里,肩膀被绷带层层缠绕,特效麻药的后遗症使得他的四肢仍有些迟钝。趴在床边的柯达兹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臂,他揉搓猞猁的脸颊时克尔拉正好推门而入。

        她沉默了片刻后捏着拳头走来,双手用力扯着他脸抱怨自己非常担心,将关心的话语一箩筐倒下来,离开前表示龙先生也非常担心他,并期待萨博之后的汇报,顺便还给他批了几天假期。


       柯达兹朝着门连发出几声有趣的叫声后艾斯走了进来,他将之后的情况转述给萨博。二人突然出现在海面,恰好在附近被守夜的丢斯捞起,而梦鲸早已不见了踪影,但只要二人还记得它,它就存在。

        谈到水下的接吻时艾斯压低帽檐,“抱歉,情急之下我也没办法。”他犹豫挪了挪嘴唇,一幅别扭但努力装作自然的模样问道,“那什么,你这小子现在有恋人了吗?”


        “当然,我刚醒来还以为时能得到恋人的一个关心吻,但很可惜没有,可能是我们好久不见,我的恋人害羞了。”萨博笑着回答道,谈及恋人时温柔与幸福自然而然地从他的语气与神情中流露出来。

        “这样啊……”艾斯低下了头,两侧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他的心中暗自认定了克尔拉就是那位恋人,“那她说不定是吃醋了,你放心,我会帮去解释的。”

        “没事的,艾斯,我觉得不必介意——”

        “我去去就回,萨博,你先休息吧。”

       艾斯急忙起身去找还在甲板上与丢斯闲聊的克尔拉,刚迈出两步便被萨博拽住右手,他的手被顺势人紧紧十指相扣,在他回眸之际靠在柯达兹身上的萨博扬起嘴角道:“因为我的恋人,他名叫波特卡斯·D·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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